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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不少家庭因漁民被劫而絕戶 村裏多衣冠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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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的這個春天,中國漁民麻煩不斷。

海南不少家庭因漁民被劫而絕戶 村裏多衣冠冢

3月30日,兩艘中國漁船遭遇帕勞警方的執法,造成1名中國漁民被射殺,25名船員被抓扣,我估計很多國人看到這則新聞的第一個問題都是:“這個人口僅有2.1萬的島國在哪?”

4月8日,12艘中國漁船在黃巖島瀉湖內避風時遭到菲律賓海軍艦艇的騷擾,後引發中菲之間激烈的外交爭端;4月19日,涉嫌刺死韓國海警的中國漁船船長程大偉被韓國地方法院判處30年監禁。

……

一時間民情沸騰,有媒體寫道,“對於中國漁民來說,現在正是一個最困難的時刻。”

從5月8日到5月10日,我們連續在《人民日報》上讀到3篇評論,這些評論的標題從第一篇的《學會自我約束》最終到了《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中國漁民已然站在了“外交刀尖”上。

中國科學院南洋海洋科學研究所海洋地質研究員趙煥庭認爲,民情沸騰的背後,是長期以來,中國漁民遭遇的困境和大國實力不匹配帶來的國民心理落差。

領海糾紛問題如何解決?大國漁民如何保護?這成爲2012年,擺在中國面前一道無法迴避的大國考題。

6月7日,新華社刊發題爲《黃巖島事件考驗中國大智慧》社評。社評中說,這次事件,國家一方面通過行政執法維護主權,另一方面始終致力於通過外交途徑來實現問題的“軟着陸”,這也讓一些說怪話的西方國家再無怪話。

趙煥庭解讀,這篇社評實際點明瞭未來中國解決領海糾紛的重要手段。他說,在今後一段很長時間內,行政執法(海監船)、民間力量(漁船)、外交途徑要“三管齊下”。

南海問題專家廈門大學李金明教授則說,爲保護漁民的安全,國家漁政船、海監船等執法力量必須長期地在爭議海域附近巡邏,以便衝突發生時可以及時趕到現場。

我們都認可這樣一個觀點,大國應爲漁民謀。

本期新深度週刊推出《大國漁民》策劃,關注這羣“藍色國土上的耕作者”。本刊記者分赴海南、浙江、廣州3地採訪近年來熱點海洋事件中充當主角的中國水手,他們的過去和現在所經歷的悲歡都是這個國家走向深海這一漫長進程中的複雜另一面。

5月中旬,剛被菲律賓釋放回國的水手鄭標站在他此前千百次出海的潭門漁港,在一年前,他被菲律賓以“越界捕撈”罪判刑入監。

如之前的千百次一樣,這個水手站在港口打量海面,這次,他發現整個漁港對比一年前冷清了許多,多數的船隻已經起錨離港。

此刻的他還不知道,離潭門鎮最近的黃巖島海域,中菲兩國的對峙已經到了《人民日報》評論的那樣“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的地步。

鄭標說,如果他知道,就算一個人開着小艇,他都要到“黃巖島”去報一年前的“一箭之仇”。他說這句話的神態,讓我想起了那個中世紀挑戰風車的英雄。

5月26日,潭門港口上,第一批自願趕往黃巖島支援的6艘漁船離港出發,3天后,又有潭門10艘漁船跟進,政府給每艘到黃巖島的漁船補貼10噸柴油。

“保衛出於漁民的自願,不要錢也要去。”當地一漁民作家鄭慶楊說,在潭門,漁民將世代耕耘的黃巖島視爲“祖宗地”,如同山民保衛山林一樣,漁民保衛“祖宗地”是保衛傳統,更是保衛漁民的榮譽。

當地一知情人說,這批前往黃巖島的16艘潭門漁船之前用繩索互相捆綁形成船陣,封鎖瀉湖入口,也正是這一舉動嚇得一艘仍停留在湖內的菲律賓公務船緊急從瀉湖入口撤離。

6月6日,黃巖島事件發酵的57天后。

那一天,中國外交部發言人劉爲民發佈消息,菲律賓已經於6月3日撤走最後一艘公務船,目前中國漁船在黃巖島瀉湖內正常生產活動未受干擾,中國公務船繼續在黃巖島海域爲中國漁船、漁民提供管理和服務。

6月9日,一位仍在黃巖島海域潭門漁船船長通過海事衛星對我說,他和其它船隻已用繩索互相捆綁,停泊在黃巖島瀉湖入口,防止菲方船隻再度進入。

也就在當天,這些仍在黃巖島作業的漁民妻子們從電視上看到一則消息,從6月9日起,海南省海洋預報臺正式增加了西沙永興島、中沙黃巖島和南沙永暑礁3個島礁的海洋環境預報。

那天,對於這些等男人平安回家的女人來說,這算一則不錯的消息。

村子裏遍佈的衣冠冢

“潭門是世界的一個特殊部落。潭門漁民是世界歷史上唯一連續開發西南沙的特有羣體。”今年54歲的當地作家鄭慶楊這樣寫道。

黃巖島事件後,媒體開始涌入潭門,打量這個離黃巖島最近的漁港。

你在網絡上很難找到有關潭門細節的記錄,只有從漁民出身的鄭慶楊書中,才能窺見有關潭門一些外人不易覺察到的祕密。

“我年輕時接觸過的漁民,現在幾乎都死光了。”一直臥病在牀的鄭慶楊接受我的採訪時說。

這個從小就是漁民孩子,後來立志要書寫祖先歷史的作家提醒我去查詢他關於潭門的著作。

不同於網絡上有關潭門的概念介紹,在鄭慶楊的描述中,潭門的每個故事都具體、可感。

“村裏幾乎沒有男人,都是女人和孩子。而且,每個女子都對氣象有着極其老到的觀察能力……

漁港的老船員喜歡在夕陽西下的時候,坐在海邊,蹲在船頭,一邊遙望着大海,一邊一次又一次地講述,自己曾經被抓到了哪些國家,蹲了幾年的外國監獄。

他們輕鬆調侃的口吻,讓我在兒時一直把這些事情當做笑話聽,甚至覺得被抓到外國監獄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只有當休漁期到來時,男人們開始陸續從海上歸來,村子裏纔開始熱鬧起來。但是這種熱鬧中,總會摻雜一些不安的因素。有時候一些男人本該歸來,但是家人等了他們幾個月,卻始終等不到歸人。”

鄭慶楊說,那些無法歸來的人大多被外國劫持,生死未卜。

劫持他們的國家可能是越南,可能是菲律賓、馬來西亞,也可能是某個連名字都很陌生的小國。而家屬們只有繼續等下去,也許幾個月後,會有僥倖逃生回來的漁民,乘着破爛的小船,給他們帶回親人的消息。

“有一些時候,有的漁民家屬實在等不下去了,就在家後的空地上爲一年沒歸來的人設立了衣冠冢。有一段時間,村子裏遍地都是衣冠冢,死要見屍’甚至成爲很多潭門女人的夢想。

有時候,一些妻子和母親不甘心,就紮了一個草人,拿到海里去涮一圈,沾沾海水的味道,再將草人當做活人的屍身一樣埋起來。

但是沒過多久,出海的人卻奇蹟般回來,就像從地獄裏突然出現一樣。

那些劫後餘生的男子們,則無一例外,都選擇了過一段時間繼續出海。幾乎不存在被抓了之後就不出海的男人,就算是船被扣了,也要想辦法買船再出海,這是一個負責的男人給家庭的交代。”

一組官方的數據輔證了鄭慶楊的說法。

據農業部南海區漁政局不完全統計,1989年至2010年,周邊國家在南沙海域襲擊、搶劫、抓扣、槍殺中國漁船漁民事件達380多宗,涉及漁船750多艘、漁民11300人。其中,25名漁民被打死或失蹤,24名漁民被打傷,800多名漁民被抓扣判刑。

鄭慶楊說,這些事件中,其中大多數的主角都是潭門漁民,毫不誇張地說,近幾十年,每個潭門的漁民家庭,都有男性家屬因爲被外國劫持而葬身海外,而且每個家庭都不止一兩個,甚至有不少家庭已經因此絕戶。

“更路簿”裏的商業祕密

見到蘇承芬船長是我在潭門的一天午後,此前,很多媒體報道過這個78歲的老船長,因爲他擁有潭門最老的“更路簿”。

“更路簿”是海南潭門漁民特有的物件。

潭門老船長的“更路簿”一般祕不示外,以手抄本的形式傳於後人,因爲薄薄的簿子密密麻麻記載着行船線路、海流流向、暗礁方位與航向針位。

對於國家,這些老船長手上保存的這種更路簿是主權的象徵,證明了自古以來,潭門漁民就在南沙打漁;而對於漁民來說,“更路簿”的意義在於,一部指引他們在大洋中獵殺魚羣的線路圖。

儘管現代科技已經十分發達,一些中年船長已不願再相信這些容易因洋流變化而迷航的土辦法,但在老船長的眼裏,這不僅是黃巖島自古以來就是潭門人“祖宗地”的最好證據,更是他們曾經“死也不能說”的商業祕密。

專欄作家馬克·科蘭斯基所著的《鱈魚》一書寫道:

“哥倫布死後,有人在他的遺物裏發現了巴斯克漁民給他的信件。

在信中,巴斯克人痛斥哥倫布是無恥小人,貪天功爲己有。因爲,早在哥倫布抵達新大陸之前一百年,甚至更早,居住於法國、西班牙海岸的巴斯克人就已經由北大西洋海岸沿着俄羅斯陸地的邊緣穿越北冰洋,抵達白令海峽,登陸後來所謂的新大陸。

可他們爲什麼對此沉默了一百年?就因爲鱈魚。他們追捕鱈魚,一直追到新大陸。他們發現了鱈魚的這條祕密航線,當然不會輕易聲張。全歐洲都喜歡鱈魚,保密這條航線,就是保護自己的商業利益。

哥倫布登上新大陸並凱旋而歸。巴斯克人爲此震驚,慌張。他們能做出的第一判斷,就是哥倫布遲早會發現他們的祕密。所以,他們寫了這封信。目的只有一個,威脅哥倫布不得暴露鱈魚航線,否則他們將戳穿哥倫布的騙子嘴臉。

偉大的哥倫布應該是接受了巴斯克人的條件,因爲他至死未曾提及此事。”

把桂冠贈給哥倫布,把鱈魚留給巴斯克人。這薄薄的“更路簿”也記錄了無數輩潭門老船長的祕密。

如今,追捧這種“更路簿”的多數是80、90的年輕水手們,新一代的潭門水手覺得這是一種魔力,這相對於高科技相比,這種傳統在年輕人看來很酷。

80後的水手阿何對我這個外人談到自家的“更路簿”時一臉自豪,“我爺爺看星星、看洋流就能知道位置和魚羣,根本不需要導航。”

失船的船長

在潭門,6月份是一個休漁的季節,除了遠洋到南沙的船隻外,多數漁船開始入港躲避即將到來的颱風,傍晚的天空藍到鴉雀無聲。

61歲的潭門船長何金敏呆在家裏,3月份他剛剛被西太平洋島國帕勞監禁,罪名,越境捕撈,十幾天後,經家人保釋他才得以回家。

這是他的第3次監禁。

第1次是在印度尼西亞,他被監禁了9個月;第2次是在菲律賓的馬拉望監獄他被關了1年半,唯一一艘他通過高利貸買來的大船在那次被捕後沒收。

就算是在這個隨處可以聽說漁民被扣留的小鎮,他也算是扣留次數較多的船長。

至今,他仍記得被抓當晚的槍聲,以前被抓也遇到過打槍,但似乎沒有彈頭,這次他感受到了實彈帶來恐懼感。

當晚,一艘帕勞的巡邏艇遠遠將燈光打在他們的船上,緊接着,子彈順着燈光射來,伏在甲板上躲藏的他,明顯感覺到子彈呼嘯地打在他身邊的木板上,因爲子彈濺起木屑,打得他臉上生疼,就算疼,也不敢動。

鎮上的另一個船主對我說,他是工資很高的船長,因爲他只開到這些有爭議海域去捕撈,所以被抓住的次數也多。

他的一個親戚則說,他的船是借高利貸買來的,西沙、南沙的魚越來越難抓了,才逼得很多船長像他這樣冒險到這些地方捕魚。

漁民的海盜之痛

中國老漁民講述30年前被扣越南1年的故事

媒體人:國人太缺乏海洋意識

黃巖島事件後,媒體涌入這個離南沙最近的漁港

這是來自我們的觀察:

複雜南海局勢背後折射着這個漁港小世界的個體悲歡

得很多船長像他這樣冒險到這些地方捕魚。

實際上,南海的局面事實上已經改變。

潭門漁業協會的一幅地圖顯示,目前南沙羣島中,越南佔據22個,菲律賓佔據9個,馬來西亞佔據5個,中國駐紮的有8個。

到這些地方去捕魚,危險自然可想而知。

最近幾天,何金敏說,他要休息一下。

“這些年太累了,要好好休息一下。”

茫茫海洋上的難民

不想被抓,只有逃跑,一些外國士兵扣留了母船,(潭門人將搭載小艇的漁船稱作母船,通常一艘漁船要搭載七八艘小艇)母船上搭載的小艇還在母船外進行捕撈,一般小艇上的船員都會選擇逃跑,但這個時候如果小艇沒油或者食物、水耗盡,小艇上的人們只能聽任命運,隨波逐流,有的漂流到海外成爲難民,有的則葬身大海。

何子瑞就有過這樣一段離奇的逃生經歷。他的叔叔兼船長何金敏開着母船在菲律賓海域被扣留,母船十幾米外的3條小艇急忙逃跑,22歲的何子瑞就是小艇上的船員。

何子瑞回憶,那5天的漂流經歷對我說,寧可被抓,也再也不願過那樣的日子。

他回憶,一開始,這3艘失去母船的小艇船員將所有的柴油聚集到一艘小艇上,然後關閉發動機,因爲他們知道,僅有的柴油只夠他們遇到周邊的船隻或者有人小島,這時候,他們的位置是在馬來西亞洋麪附近,他記得船長何金敏對他說過,這附近洋麪上有很多無人居住的小島,但這些小島對他們沒有意義。

隨着洋流,這些年輕的水手不知道自己將漂向何處,何子瑞回憶,船上13個人沒有人說話,偶爾一個人夜裏會低頭咒罵道,“倒黴!”

可以閉眼想象一下,夏夜茫茫,13個人在馬來洋麪上的無人島的邊緣隨波逐流,孤島投射到洋麪上的巨大暗影似乎要將這支失去母船的小艇徹底吞沒。

5天5夜後,何子瑞終於在凌晨看到了港口零星的燈光,直到他們被紅十字會營救上岸後,他們才發現自己竟然漂到了馬來西亞的一個小鎮上,所幸的是,最終,他們以難民身份被遣返回潭門,而母船上的人分別被菲律賓判刑一年半。

不是所有人都像何子瑞這樣幸運地生存下來,我在潭門鎮聽到的故事有的是母船被抓,小艇漂流大海等待過往漁船施救;有的則是小艇被抓,母船回到港口,那這艘母船的船主肯定要受到小艇家人的責難。

容易致命的“下氧”

來到小鎮的第3天,我聽說一個船長的水手死於“下氧”,我在潭門的日子,至少聽說今年這個小鎮上死了三個“下氧”的水手。

“下氧”即潛水捕魚,潭門最普遍的一種捕撈方式,和其它地方的漁民不同,在南沙由於多數都是島礁,漁民都是島礁作業,即不通過深海捕撈方式,水手們身着潛水服下到10~30米的絞盤上用網進行捕魚。

年輕的船長王德良跟我描述了潭門人“下氧”。

“潭門人一般開着小艇離開母船去捕魚,從晚上七八點開始,“下氧人”穿着潛水服下到海面之下,這個時候的大海里的魚都睡着了,你用電筒照住它們的眼睛,這些睡着的魚就停在那裏等你捕撈,在十幾米深的海底礁盤下,你會看見,石魚會跟着珊瑚的顏色改變,蘇眉是最漂亮的一種魚,全身翡翠綠、白相間,體積越大的蘇眉翡翠綠的顏色越多。整個晚上,小艇上的下氧人會一直在船上工作,有時候累了,“下氧”人就睡在小艇上,小艇上掛着一盞電燈靜靜地停泊在母船的可視範圍之內……”

王德良喜歡把海上“下氧”的工作比作陸地的挖礦,把“五顏六色”的魚比作陸地的寶石。

寶石雖美,但也會要了“下氧”人的命,和陸地挖礦一樣,“下氧”危險係數極高。

王德良說,他知道的一個“下氧”的潛水員因爲追逐一隻魚,一直追到海底30米處,結果上浮中遇難,“剛上來只是全身疼痛,上來幾個小時後,就腦出血死掉了。最後,他的屍體被冷藏在漁船的凍庫中才隨船返回。”

在潭門鎮論及死於海難者,常常可以聽到“捕魚是他一生所愛”、“他死於熱愛的工作”等等,通常說這些話是用來安慰生者的。

潭門的女人

水手盧永,是潭門鎮今年第一個被外國士兵射殺的水手。

32歲的妻子邢惠瓊給我拿出了家中唯一一張照片,是她和盧永的結婚照。其餘的照片,這個女人都說都拿去加洗了。“女兒還小,以後還要看爸爸的照片。”

據此前新京報報道,3月30日清晨,在太平洋島嶼附近的一次激烈衝突中,西太平洋島國帕勞警方開槍打死了1名中國漁民,另有25名中國人被捕。

這名漁民就是盧永,死因:槍傷造成的失血過多。

丈夫最後一次出海的日子是今年3月15日,妻子邢惠瓊說,每次丈夫出海的日子自己都記得很清楚。

每次出海,這個女人都要親自送丈夫去碼頭,送到碼頭,邢惠瓊沒上船,遠遠地看了他拿了下氧的潛水服就獨自離開了港口,潭門和多數漁港一樣奉行女人不能上船的規矩。

此前,邢惠瓊有一個10歲的男孩,3年前,她又生了一個女兒,盧永爲了貼補家用纔開始從事“下氧”工作,據邢惠瓊說,一個月情況好的時候能賺到一萬多。

邢惠瓊知道丈夫出事是在4月5日,也是在網上看到的消息,被抓的船員都寫了名字,唯獨他沒有名字。

這也是這個女人第一次聽說,西太平洋有個叫“帕勞”的國家,直到現在,她也弄不清楚,這個人口比潭門鎮還少的島國爲什麼要這樣對待她的丈夫。

通過此前媒體對帕勞的報道,我能夠感受到盧永和其餘船員那天晚上遇到的危險。

此前鳳凰衛視採訪“帕勞”回國的漁民,漁民說“我看到盧永,就是有聽到盧永叫一聲,像是打到腿上了,然後我跟我們小艇上另一名船員,就說想幫盧永止血,想扶他到前面去讓他舒服一點,但是他們卻用槍指着我們頭部,不讓我們幫他止血。總共大概有二三下槍這樣吧,他們把盧永拖到一個小島上,好像也沒有什麼急救措施,也沒有采取。”

“盧永當時就在我旁邊,當時他還醒着,他手很紅,一個擡手一個擡腳,這樣拖,拖到小島之中,到了小島就扔下了,也不管了。”

見到邢惠瓊的時候,她一個人帶着女兒坐在院落的門口,原來要擴建的二層房間也停工了,喪事是在院子裏辦的,按照當地的習俗,外面的逝者,靈堂只能設在外面。

文化不高的邢惠瓊一直在網上查相關資料,她現在能夠對我說,就算丈夫越界捕撈,他們也應該先鳴槍,而不是直接射殺了她的丈夫,還有射殺她丈夫的警察的調查結果,爲什麼現在還不讓她知道。

在3月份的時候,總是一羣記者圍在邢惠瓊家中採訪,也有官員對她保證要對方給一個說法,但直到現在她也沒等來任何消息。

她對我說:“潭門漁民遇難就像馬蜂窩被捅開了一樣,一開始很多蜂飛出來,但海風一吹,也就什麼都不剩了。”

在潭門,你只要逗留足夠長的時間,一定會有一個三輪車司機上前來主動攀談。小鎮有100多輛三輪車,幾乎全是女司機,她們的丈夫都出海了。

女三輪司機阿何說,只要天氣一變化,自己就開始不放心,找份工作除了補貼家用,也是爲了忙起來讓自己不去想念。

自發保衛的祖宗地

隨着黃巖島事件慢慢平息下來,此前多數在黃巖島作業的漁船都開始返回港口,離開潭門的最後一天,我遇到瓊海09029號的船主盧全炳,他對我說,6月1日他才從黃巖島撤回。

之前在南沙捕魚的他得知黃巖島潭門漁船出事,急忙從南沙2百多海里的地方趕往支援,一同前往支援的還有他的表弟李瓊日的瓊09080號。

“我們不是政府派的,我們就是自願的,政府沒補貼給我們一分錢,我們也要去。”盧瓊炳說,“那是潭門人的祖宗地,當然要保護好。”

不僅潭門人自證他們世代在黃巖島上打魚,就連國外的探險家也有對中國漁民在南沙作業進行記錄。

日本小倉卯之助的《暴風之島》記載1918年他組織的探險隊到達北子島時發現三位海口文昌縣人。

英國海軍所編的《中國海指南》有這樣的描繪:安波島上發現陋屋之遺蹟,海南漁民,以捕取海蔘、貝殼爲活,各島都有其足跡……

潭門人已將黃巖島視爲祖宗地,保衛黃巖島不僅是榮耀也是捍衛他們的傳統。

5月10日凌晨時分,盧瓊炳將船開到了黃巖島,站在船長駕駛臺上,他遠遠地看見了黃巖島瀉湖內一艘菲律賓公務船,因爲得知我國海監船就在附近,他對舵手說,直接開進黃巖島。

這是盧瓊炳行船30多年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靠近菲律賓公務船,“已經看得見對方船臺上的人了。”此前,他遇到菲律賓公務船要麼跑,要麼送上油料和香菸貢品,以免麻煩。

那些天,他和其餘的漁民成功地配合海監阻止了幾次菲律賓漁船進入黃岩,19天后,他開始返航。

他不知道的事情是,就在他返航的前3天,又有一批6艘的潭門漁船在傍晚時分起航前往黃巖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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